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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连忙过来一把将他扶住,低声笑道:“走好。”辛维正喃喃道:“这椅子真是英名其妙,明明知道小爷要过去,竟然拦着不肯让路,连这点起码的礼数…”恰于这时,园外忽然遥遥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道:“老郭在不在?”老人忙将辛维正扶到凉榻躺下,匆匆说道:“老汉去去就来!”接着,老人的声音在室前响起道:“是三房里的可人姑娘么?”可人姑娘的声音,自园门那边传了过来道:“是的,我们娘娘传话,她要婢子问你:这两天园子里可有什么时鲜的瓜果?”老人如数家珍般,应声答道:“酥梨正当时,脆瓜也不错;鹦哥紫可能过了节候,一捻红则还差几天,六月雪和梨不换,娘娘们都已品尝过了,再下面便是:‘镜花黄’、‘猫眼碧’、‘绛香’、‘观音座’…”可人姑娘笑斥道:“你这老怪物,花样愈来愈多了,什么叫做:‘镜花黄’、‘猫跟碧’、‘绛
香’和‘观音座’?”老人笑答道:“就是‘枇杷’、‘葡萄’、‘樱桃’和‘莲子’啁!这几样东西,不都是三娘娘
喜
的么?”可人姑娘吃吃笑道:“郭老已经通统吃过了吧?”老人一怔:“啁!罪过,罪过,姑娘千万不可冤煞老汉!”可人姑娘笑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先尝一下,又怎知道那样‘正当时’?那样‘也不错,?婢子回去,保证不说这些东西都是你老吃剩下来的就是了!”老郭忽然咳了一声,稍稍放低嗓门,赔笑道:“姑娘上次提到的‘小金橘’,咳咳,今天早上,刚刚黄透七八颗,姑娘要不要进来看看?”辛维正躺在室中凉榻上,人虽不能动弹,心头尚还明白,他听外面老少对答至此,不
为之莞尔,但紧接着,又止不住发出深深一叹,在一阵倦意侵袭中,他
糊糊地说了一句:“可怜的老头,原来只是…”翌晨,辛维正一觉醒来,红
已上三竿。
郭老头打门外笑哈哈地走进来道:“夜来睡得怎么样?”辛维正点头一笑道:“舒畅极了!”老人手臂一托,笑道:“外面皿棚下洗脸喝稀饭,没有什么好菜,酱瓜、咸蛋、海蜇皮,简简单单,解酒消夏之品也!”用餐之际,辛维正忽然记忆一新,忙向老人问道:“记得昨晚,您老好像曾提到什么好消息,我会有什么好消息?现在,大家都清醒了,该可以说了吧?”老人哈哈大笑道:“难得,难得,居然没有忘记!”辛维正笑了笑道:“好消息自然不易忘记。您老快说了吧!
有好消息,而不悉其内容,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老人注目含笑道:“依老弟之猜想:老汉这好消息,它可能是指什么事?””辛维正摇摇头道:“太难了!人世间事,千端万绪,小子怎知您老说的是哪一方面?”老人注目接着道:“那么,老汉不妨再将范围缩小一点,就是这件事,它也正是你老弟目前最大的一件心愿这样总行了吧?”辛维正微微一怔。是的,他目前正有着一桩心愿也可说是他今天惟一的一桩心愿——此一心愿便是:他将如何才能打听到那位两子之一“降魔子”黄逸公的“为人”以及这位“降魔子”最近之“下落”!
要想揣摹一个人心底的秘密,不外乎“察言”与“辨”两途。他不否认,这位郭老头也许是个人物。然而,不论这老头目光如何锐利,智慧如何超人,仅凭彼此间这短短一
夜之相处,除非对方是神仙,否则他断然不相信这老头能从他词
之间看出什么来!
以己拟人,假如他和这老头易地而处,他将能发现一些什么呢?他想,他所能看到的,应该只是一个异乡少年的“郁悒”、“潦倒”和“倔强”!
充其量假如这老头真是一名人物的话最多尚可以进一步发现他辛维正,除喝过几天墨水,另外也许还有着一身不太庸俗的武功而已!
今天武林中,武风极一代之盛。
“公侯伯于男”、“将相卿尉”、“八派’、“三帮”、“四门”、“六异”林林总总,指不胜屈。总计其门人弟子,成千累万,普通发现一名会武功的青年人,又能说明什么?
所以啊,是了!
辛维正心念偶动,忽然忆及一幕情景。他记起那一晚,在庐山酒棚中,和金紫凤那丫头相遇的种种,而昨天在岳楼,情形大同小异,这老头会不会跟那丫头一样,也对他生出了怜悯之心呢?
辛维正想到这里,不微微一笑,缓缓抬起头来道:“您老不会是指,想为晚生代觅一枝之栖吧?”老人注目静静接着道:“这是你老弟目前最大的一件心愿吗?”辛维正又笑了一下,缓缓答道:“在您老看来,也许如此。”老人一哦,眨了眨眼皮道:“事实上大谬不然?”辛维正笑了笑,点头道:“可以这样说。”老人手一拍,哈哈大笑道:“那就不会错了!”辛维正一愣,半晌方道:“那么…您老之意思…所谓好消息…并不是暗示要为晚生安排一个食宿之所,或是已经为晚生找着一个食宿之所了?”老人仿着他刚才的语气,头一点,神秘地笑了笑道:“可以这样说!”在一场互运心机的智力争斗中,辛维正陡居下风。
因为,他刻下虽然明明知道,这老头绝无捎悉他心底真正愿望之可能,可是,在他而言,如今惟一的一项反判断既告落空,若再想重新另作有力之构想,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是么?
彼此萍水相逢,除了基于一时怜才之心,而思有以代谋衣食之计外,以对面一名看园人身份的老人,又能为他这个落拓异乡的陌生少年带来若何喜讯?
就在这时候,砰,砰,砰,外面园门上忽又传来一阵叩击声,老人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喃喃嘀咕道:“讨厌!这丫头,只要一听说有了吃的,就会像蝗虫般赶走一阵,又是一阵,永远打发不完。”旋即扬声向外叫道:“来啦!”辛维正望着老人“两步分做三步”的懒懒走出棚外,心中不暗暗好笑。
他知道老人这不过背后发发牢而已,事实上,来的这丫头,老家伙一个也开罪不起。
别的不说,昨晚来的那位可人姑娘,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辛维正思忖着,偶尔凝神听去,不微微一愣。什么?现在来的,不是那些“丫头”?
这座瓜棚,搭在林荫深处,人坐棚中无法一眼望达园门,但两下里距离不远,謦亥可通。
辛维正首先听到的,是园门打开之后那老人所发出的一声轻咦。
来人没有开口,静了片刻,还是老人的声音继起:“到里面去再说吧!”接着,砖道上有了脚步声,缓缓而滞重地,由远而近,那是男人的脚步声,而且来客不止一个。
脚步声愈来愈近。
一路走来,不听一人开口说话。包括郭老头在内,主客之心情,似乎都跟他们的脚步一样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