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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不覺得,他老人家也…也未免…太可憐了一點麼?”
“還嘴硬,你,你,你,我打死你這死丫頭!”
“娘,娘,哎啃…哎晴…娘,娘,您…怎不…想想…-您…只有…這麼…
一個女兒…娘,娘,哎啃…”
“拿盆冷水來!”
“是的,娘娘!”
“醒過來之後,好好看着。不要給她吃東西,什麼時候心回意轉,就什麼時候告訴我一聲!”
“是的,娘娘!”應天無常氣血湧翻,睚眥盡裂。他已聽出,被打的是金紫鳳,執鞭者正是那個黃氏婦!
假使他不是雙臂受制,他寧可橫屍濺血,也會衝出屋去,跟那婦拼上一拼的。俗雲:虎毒不食子,真想不到天下竟有這般狠心的女人!
應天無常息着倚到屋角,想想死去的老主人,再想想今天的小主人,心中一陣酸楚,不
潸然淚下。
這樣,又過了片刻,門旁那道桐孔中,忽然進來兩隻冷饅頭。應天無常走過去,抬足一蹬,又將兩隻饅頭從
中剔了出去。
外面有人冷笑了一聲道:“脾氣不小啊?嘿!”應天無常湊去口喊道:“夥計,你過來。”那名守衞幫徒昂然走過來,問道:“什麼事?”應天無常猛然吐去一口口水道:“我造你的祖
!”那名幫徒
然大怒道:“你老鬼想是活膩了!”應天無常緊接着罵道:“我造你們幫主的祖
,副幫主的祖
,總護法的祖
,三堂堂主的祖
,所有幫子幫孫的祖
!怎麼樣,朋友,你能將老夫怎麼樣?告訴你,幹蹬眼,
也少不了老夫一
!”應天無常年屆六旬,且曾尊為一派掌門,如今竟效潑婦罵街,説起來豈非幼稚可笑?但是,事實上,他如不經這樣一罵,
中那口惡氣,硬是出不了。現在,罵過了,心頭果然好受得多!
不過,外面那名幫徒,卻給氣炸了。只聽門上鐵鎖響動,那廝顯然要想衝來石室,將老兒痛揍一頓。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斷喝道:“老陳,你在幹什麼?”那名幫徒轉身忿忿地道:“老鬼罵人,連…”來的是金爪禿龍。這時截口又喝道;“挨一二聲罵,算得什麼?哪個犯人沒有一點脾氣?
你擅自打開牢門,是否不想活了?”接着,腳步聲由遠而近,石門跟着打開。金爪禿龍探頭招呼道:“老小子,你出來!”應天無常走出石屋,草坪上遠遠走來一人,正是那位男楊若善如今三絕幫中“神拳堂主”
男楊若善走近之後問道:“那小於在什麼地方?”應天無常昂着頭,一聲不響。
金爪禿龍只好代答道:“漆家河。”男轉過臉去道:“漆家河在什麼地方?”金瓜禿龍道:“一座小村子裏。”
男又道:“那座村子叫什麼村名?”金爪禿龍一怔,連忙轉向應天無常問道:“那座村子在哪裏?叫什麼名字?”應天無常兩眼望天道:“可惜老夫不知道此行會失手,且會遭到盤問,如蒙見釋,老夫一定會去問個清楚!”
男頭一擺道:“押着他一齊走!”金爪禿龍喝道:“聽到沒有?老小子,走!”應天無常站着不動道:“怎麼樣來的,怎麼樣去。一條牛筋索,價值不菲,老夫不願貪你們這種小便宜!”金爪禿龍只好過來為他將一條牛筋軟索解下。
男忽然問道:“朱衞士點的他哪幾處
道?”金爪禿龍答道:“肩井。”
男皺眉説道:“肩井受制,真氣難提,像這樣一步一步地走,要走到什麼時候?”金爪禿龍説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老小子過去在武林中,是條有名的老狐狸,不能不提防一二…”
男想了一下道:“那麼,就請朱衞士馱他一程吧。兵貴神速,萬一被那小子看出不對,給溜掉了,可無法向幫主
代。”金爪禿龍無奈,只得過來將應天無常馱在背上。
應天無常咳了一聲道:“朱大衞士,您請聽清了,如聽到老夫説一聲停,還請趕緊止步。
老夫有個老病,就是
急,説放就放,到時候可別怪老夫放肆…”金爪禿龍切齒道:“現在你老小於儘管風涼,將來總有你老小於的樂子就是了!”由於出山未受任何耽擱,約莫過午時分,一行三人便即來到白洋河渡口。渡河登岸,轉投西北,再向漆家河奔去。
到達漆家河小鎮上,太陽業已下山。男問道:“現在朝哪個方向走?”應天無常懶洋洋地答道:“現在麼?這個唔就很難説了!”
男陰側側地笑遭:“郭老大,有道是:真人面前不説假話。我楊若善,何以會被喊做
男,想你郭老大,亦必清楚。所以,我説,咱們最好彼此來個心照不宣,花樣少耍;那樣做,不但沒有什麼用處,而且也沒有什麼好處。郭老大,您説是麼?”應天無常眼皮一閉道:“老夫説的是實話。”
男輕輕一哦道:“那麼能不能請老大再説明白些:什麼叫‘難説’?”應天無常慢
地道:“老實告訴你們,那座村子,已經到了。這裏出鎮,再走裏把路,見到一排大槐樹的那座村落便是…”
男
口道:“一路找過去不就得了,這有什麼難説不難説的?”應天無常道:“那小子不是傻瓜,他們見你們這樣押着老夫走,我不相信他還會現身相見!”
男注目道:“老大的意思,是否要我們放你老大一個走在前頭?”應天無常道:“老夫未作如此要求!”
男眨眨眼皮道:“然則怎辦?”應天無常仰臉道:“那是你們的事!”
男咬
沉
不語,兩眼骨碌亂轉,發覺問題果然相當辣手。讓老傢伙一個人走在前頭吧,誰也不敢放心;否則,很顯然的,那小子如見老傢伙已落敵手,將絕無現身相見之理!
金爪禿龍忽然問道:“你們當初的決定,見面時如何聯絡?”應天無常淡淡説道:“套我們楊大堂主一句説詞:真人面前不説假話以二位之明,假話説出來,亦屬枉然。我們當初分手時,已將今天這一切,預列在內,就是老夫也許可能會失手!所以,我們的約定是,如老夫無恙歸來,就站在那排槐樹下,小於藏身暗處,都看清楚了,再現身招呼!”金爪禿龍轉向
男皺眉道:“堂主有無善策?”
男思索了片刻説道:“我們郭老大在這些地方,倒是滿耀亮,他説的無疑都是實情。
現在,本座以為,別的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多點他幾處道,然後讓他站去槐樹下…”應天無常搖頭道:“不妥!”
男微怔道:“那點不妥?”應天無常道:“楊大堂主的獨門手法,別人化解不了,也許是事實;那小子已獲傳六甲靈飛掌心訣,未必沒有辦法。兩位屆時如離得太近,將難逃那小於之警覺;如離得太遠,老夫只須稍作暗示,又恐怕到時候,兩位會措手不及,誘敵之計不成,反將老夫來個放虎歸山。
這一點,兩位最好再考慮考慮!”男先是一呆接着大奇道:“這樣做既然與你老大有利,你老大為何又要將它説穿?”應天無常冷冷説道:“這種明顯的破綻,人人都不難考慮到。安知它不是你
大童主故意説來試探老夫的一塊問路石?”
男失聲大笑道:“説了你老大可別後悔。剛才這主意,確屬楊某人一時失算,真虧你老大及時提醒。慚愧,慚愧,好險,好險!”應天無常哼了一下道:“我姓郭的,過去在扛朔上,乃人所共知的寡情無義之人。為了本身之利害關係,老夫並不在乎犧牲個把剛出道的
頭小於。不管你大堂主是真失算也好假失算也好,總而言之,老夫決不輕易冒險!”
男嘆了一口氣道:“可惜無法知道你郭老大之真正心章,否則,像你郭老大這種人才,本幫在目前,可説歡
惟恐不及…”金爪禿龍輕輕一咳遭:“堂座,外面不早啦!”
男一噢,連忙點頭道:“是的,本座正在想辦法。咳,咳,郭老大,我説,您假使有什麼好主意,不妨説出來,本座敢擔保,事成之後,決不虧待…”應天無常仰臉道:“太空
了!”
男低聲説道:“本座擔保,只要逮住那姓辛的小子,本幫將決定為您老犧牲血手門那個姓倪的!”應天無常轉臉向
男望去,似乎想從對方神
上,來揣測對方最後這句話究竟有着幾成可靠
。
男又咳了一聲遭:“假使郭老大對我楊某人還有幾分瞭解,就該知道,我楊某人,很少有做不出來的事…”應天無常轉向金爪禿龍道:“找匹馬來!”金爪禿龍
然遭:“要馬何用?”應天無常冷冷道:“我説找匹馬來!”金爪禿龍臉
一變,便待發作,
男連忙擺手止住道:“這是公事,莊兄,你就辛苦一趟吧!”金爪禿龍無法違拗,只得悻悻然走了出去。隔了約莫頓炊功扶,金爪禿龍去而復返,額際微現汗意,臉
很不好看。
男迫不及待地問道:“找到沒有?”金爪禿龍淡淡回答道:“當然找到了!”屋外果然傳來一聲馬嘶。
在這種小地方,於短時間內能找到一匹馬,顯非易事,難怪這位金瓜禿龍要老大不高興。
男再向應天無常問道:“底下”應天無常起身接着道:“到外面再説。”來到屋外,應天無常道:“請堂主與老漢共乘一騎。堂主在前,老漢在後,出了小鎮,請堂主伏下身子作受制狀!”
男恍然大悟,連聲稱讚道:“好計,好計!”金爪禿龍道:“我怎辦?”應天無常道:“你留下!”
男深怕金爪禿龍又要不高興,迅速接着道:“是的,莊兄,那小子
靈無比,人多了反而不便。你留在這兒,叫店家來點老酒,有功勞是大家的,莊兄只等好消息可也!”金爪禿龍無話可説,目送兩人一騎遠去,沒
打采地重新走回那家小客店。
“燙一壺酒,有好吃的做幾樣來!”店家應了一聲是,轉向後面屋中喊道:“小牛子,燙一壺酒,切點韭菜。另外告訴你娘,把那隻不生蛋的雞,替我捉來殺了…”不一會兒,從後面屋中走出一個愣頭楞腦的傻小子。小子人如其名,果然壯得像頭小牛。
這時屋裏只坐着金爪禿龍一個客人,小子捧着一壺酒,居然不知道送去哪裏好。
金爪禿龍瞧着那小於那副邋遇相,覺噁心之至。當下皺着眉頭,敲敲桌邊子,向小子喊道:“這裏,這裏!”小於捧着酒壺走過去,歪着脖子問道:“放哪裏?”金爪禿龍冒火道:“你説放哪裏?”小於嘻嘻一笑道:“我説放進你的腦袋裏!”金爪禿龍一愣道:“你他媽的”小於雙手向前一送,那隻錫壺嘴子,快迅如風,不偏不倚,正好一下
入金爪禿龍微張的嘴巴中!
等到金爪禿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時,小子一拳,已然重重打上心窩!
那個扮店家的,正是小靈猿唐志中。這時他走過來,望了望地下的屍身,皺緊雙眉説道:“這廝頭上光禿禿的,沒有一,等會兒如何模仿?”辛維正揚臉反問道:“為何要模仿?”小靈猿想了一下,撫掌道:“對,對,就用原裝貨!等會兒那兩位撲空回來,只須將這廝放在木板上,説他喝醉便行了。”天
漸漸黑下來,小客店內,點起一盞油燈。
投隔多久,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
最後,一聲輕嘶,馬在客店門前停下。
接着,兩條人影,相繼走入店中!只聽走在後面的男,邊走邊説道:“假使你老大真想耍花樣,嘿嘿!”走在前面的應天無常,極口呼冤道:“我的老天爺,這怎能叫做耍花樣?姓郭的一條老命,等於捏在兩位手裏,我瘋了麼?誰不要命?”
“那麼…”
“我不是説過了麼?我跟那小子,並沒有約期,事實上這種
期也沒有辦法約。忙什麼呢?過了今天,還有明天,那小子也許以為我不會回頭得這麼快,有事去了附近的小鎮亦未可知。”
男四下掃了一眼道:“莊兄何在?”那店家走過陪笑道:“那位大師父,自兩位走後,一直喝個不停…”
男攔着道:“醉了?”店家苦笑道:“喝掉三斤多哪得不醉?盤子都給打碎好幾個!”
男忙問道:“人呢?”店家朝屋角木板上一指道:“在那裏躺着。剛才在嘴裏一直念個沒完,現在像是睡去了!”
男手一撰道:“拿盆水來!”店家高喊道:“小牛子,拿盆水來!”小牛子端進一盆水,木頭木腦地問道:“放哪裏?”
男手一指道:“去潑在他頭上!”小於傻笑着道:“我要潑在你頭上,可以麼?”
男怒叱道:“胡説!”店家忙陪不是道:“他有點傻氣,請客官爺包涵!”小子頭一點接道:“只傻不
。”
男大驚道:“你”語音未竟,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男空有一身武功,卻拿澆來之冷水無法可想。就在他眼閉嘴張,身向後退,雙臂亂劃之際,辛維正將水盆順勢一推,然後單足飛起,不費吹灰之力,將一個男字輩一代鉅
予以解決!
辛維正蹋斃男後,忙替應天無常解開
道。應天無常問道:“那店家呢?”小靈轅搶着笑道:“在後面屋裏,我去看看醒來沒有?”辛維正搖頭笑道:“沒有這麼快。”應天無常正容道:“老頭兒也怪可憐的,等會兒走的時候,可要多留點銀子下來才好。”小靈猿點點頭道:“這個當然。”辛維正轉過臉道:“請唐兄先善後如何?”小靈猿埋完兩具屍體,回到店中,關上店門,開始轉聽應天無常述説這次自投虎
之經過。
辛維正聽到金紫風正在魔窟中受着折磨,不咬牙切齒地説道:“待我馬上去…”應天無常詫異道:“你打算怎樣進去?”辛維正堅決地道:“我可以從千歲府那裏繞過來,橫豎只隔兩個山頭,也耽擱不了什麼。”應天無常注目道:“就設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可做了麼?”辛維正微怔道:“您的煮思…”應天無常沉聲説道:“我的意思,這事仍
老漢來辦。那妮子倔強得很,她不一定會聽你的,卻一定會聽老漢的。過去在墾中,除了她老子,她可就只服老漢我一個。而且,老漢已經進去過一次,路形也較
;退一步説,縱然給逮住了,憑老漢之應對能力,活命之機會,亦比你們多!”語音略頓,接着又説道:“至於你們兩個,也並非無事可做。小唐可立即持密符趕去千歲府,請美髯老兒火速派人聯絡富國老兒,就這兩處便行,多了沒有用。你小子則應馬上趕回金湯堡,清除內
,以便會合!”辛維正不
點頭道:“這件事太重要了。假如繼續拖下去,堡中眾人之生命,可能都有危險。”應天無常哼了一聲道:“你小子能知道利害輕重,最好不過。”辛維正站起身來道:“説走就走吧!”應天無常揮揮手道:“你們先走,這裏的事,自有老漢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