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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的瞬間,他又看到那一襲白衣如同星一樣、從眼前直墜下去,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然而,奇異的是墜落之人的臉反而越來越清晰的浮現出來,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蒼白的臉上仰着,眼睛毫無生氣的看着他,手指伸出來幾乎要觸摸到他的臉——“蘇摩。”那枯萎花瓣一樣的嘴
微微翕合,喚他。
“啪!”手下的枯枝驀然折斷,他睜開眼睛,然而深碧的瞳孔裏也是茫然空
的神
。他拉了拉風帽,將
出的髮絲
回帽兜裏去。
“噠-噠-噠”風在呼嘯,然而敲擊火石的聲音還是不斷傳入耳中,速度越來越急,伴隨着喃喃的咒罵聲。冒着大雪點火,半天還點不着,負責生火的鐵鍋李已經極度的不耐起來,大吼:“喂,誰過來幫一把?見鬼!”坐在他旁邊一行人裏沒有一個人出聲。這裏已經是慕士塔格雪山的半,長途跋涉剛剛結束,大家都累得彷彿全身散架。停下休息後,按照內部的分工,生火、挑乾糧,各自完成了份內的活兒,一羣衣衫襤褸飢寒
迫的
民立馬找了地兒躺下休息,等着開飯,哪裏還有餘力管旁人的閒事?
“一羣殺不盡的窮鬼。餓死你們!”鐵鍋李呸了一聲,咒罵着,繼續不懈地敲擊着火石。
他也沒有出聲,只是坐在山陰一個微微凹下去的雪窟裏,攏起手,將蘇諾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裏。然而卻是不出聲的向着鐵鍋李那邊轉了一下頭——所有人都筋疲力盡的時候,也只有這個老頭還體力充足得可以罵人了…這個鐵鍋李,也是這次帶領大家翻越雪山去往雲荒洲的民頭兒。看來這個五十多歲漢人,只怕不簡單呢。
他想着,臉上卻絲毫不動聲,只是摸了摸懷中的阿諾。這一路下來,阿諾身上也已經冷得像冰塊了。他小心的將它護在
口,身子盡力後仰、貼着雪窟,避開那如刀般割着臉的風雪。閉着眼睛、聽耳畔風雪的呼嘯聲瞬忽來去,
覺因為長時間的跋涉、腳上彷彿有刀子在割。
——走了兩個月了,應該是快到天闕了吧?多少年了…沒有想到還有回來的一天——而且居然是和這一羣逃難的中州民一起來。
臉上有刺痛的覺,呼嘯的風雪彷彿刀子割開他的臉。
“大叔,你看看是不是火絨濕了?我這裏帶了火鐮,你看好不好使?”風雪裏,忽然響起了一個少女清脆的話,雪地上有簌簌的腳步聲。
“嚓!”一聲脆響,忽然間風雪裏也有熱湧起,火舌微微
着枯枝。
“嘿呀,果然還是火鐮好使!小丫頭,謝謝你了!”鐵鍋李如釋重負,大大了口氣,笑聲在風裏傳來。從荊州破城以來,往西走的這一路上,這一羣為了逃難而聚在一起的烏合之眾人數越來越多,但是由於成分複雜,雖然説是結伴趕路,可大夥兒之間總是自顧自——只有這個少女是熱心而活潑的,獲得
民們很多好
。
“不用謝,做了飯還不是大家一起吃——翻過了這座雪山,應該快要到天闕了吧?大家再辛苦幾天就好了。”少女朗笑,聲音雖然疲憊、卻依然有朝氣,讓七歪八倒的民們都
神一震。簌簌踩着雪,一步一挪,少女又往這邊走了回來。
這些人、也妄想着要去雲荒麼?
“地之所載,六合之間,四海之內,有仙洲曰云荒。照之以月,經之以星辰,紀之以四時,要之以太歲,神靈所生,其物異形,或天或壽,唯聖人能通其道。”——《六合書·大荒西經》上那一段話,寥寥數十個字勾勒出一處世外仙境,如同蓬萊方丈一般,雲荒便成了多少年來中州人夢寐以求仙境。而和那些煙波渺茫信難求的碧落三山相比,雲荒的傳説卻是故老相傳的,有憑有據,甚至有珠寶商號稱去過那個地方,帶回來讓中州人目眩神
的寶物,鮫綃明珠、黃晶碧玉,成
之純光彩之璀璨、絕非人間所有。
——於是,雲荒宛如桃花源般的存在,便被無數人相信。然而,《大荒西經》中只略微提到它的方位在中土大陸西方,從西域雪山有小徑通過狹長地帶可至。那條小道傳説起於雲夢之澤,終點在慕士塔格雪山間某處。
就憑了這樣縹緲虛無的傳言,從來都不間斷的有人長途跋涉而來,尋遍慕士塔格雪山每一條小徑。中州人古時就有“尋得桃源好避秦”的傳説,到了中州戰亂紛飛、羣雄逐鹿的時候,這樣無路可走尋找桃源躲避災禍的民便會更多。
而這些面帶菜的饑民,又怎麼不想想自己在中州都活不下去、又如何能抵達天闕?
正在想着,簌簌的腳步聲忽然在他面前停住,少女應該在他面前立定了,然而卻沒有説話。傀儡師的手指抓緊了蘇諾,然而沒有抬眼看她,也沒有開口,只是自顧自低頭出神。
“能坐這兒麼?”雪窟外,那個少女的聲音終於問,然而不等他回答就走了過來。
嘴角略微有不耐的表情閃過,他終於開口,聲音生澀:“授受不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