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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姐姐,他好不講道理…”然而那笙依舊不服氣,微弱地分辯“你説説…你説説,為什麼…戴着皇天就不可以…鮫人…不可以。”白瓔抱着她坐下,急速用手指壓住她血脈,開始念動咒術、用幻力凝結她的傷口。
然而儘管這樣、倔強的少女卻仍不肯收聲,一直喃喃:“有什麼…不可以?
…
汀、汀喜歡西京大叔…慕容有鮫人媽媽和中州的爸爸…為什麼不可以?是不是嫌我沒有鮫人好看?好沒道理…對了,你、你也不是和他…”
“收聲。”白瓔冗長的咒語被她打亂,一彈指、讓倔強的少女沉沉睡去。蘇摩在一邊看着,彷彿瞬間神有些恍惚,居然沒有再度出手。
可這樣的話,卻讓房內的人相顧失。
赤王紅鳶彷彿想起了什麼、不自地微微點頭,有
慨的表情。慕容修一直神
緊張地看着那邊瞬息萬變的情況,卻無
手之力,此時才舒了口氣。西京看向一角死去的汀,肩膀一震,正在發呆的真嵐幾乎跌了下去,斷手連忙伸出,抓住掉落的頭,扶正。然而空桑皇太子的眼裏、也有詫異的神
。
——皇天挑中居然是這樣的一個女孩…能力低微、卻有着一雙不帶任何塵垢的眼睛。
或許這就是那只有靈的戒指作出選擇的原因。
這個沉積了千年污垢的雲荒,需要這樣一雙來自外族、一視同仁的眼睛,來重新審視和分配新一輪的格局變更。
“這孩子眼裏、沒有鮫人和人的區分。”白瓔止住那笙頸中的血,抬起頭看了蘇摩一眼,淡然“莫要嚇着她——看來她是真的喜歡你們復國軍的左權使。”
“…”蘇摩忽然沉默,沒有回答,他肩上的偶人躍躍動,卻被他煩躁地一手扯開。
他探着炎汐的體温,知道這樣驟然的發熱、無疑是因為體內機能的劇烈演變引起,將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因人而異,有的需要兩三個月、有些卻需要一年——很多鮫人一生中都有這樣的一次經歷,然後身體內部不受控制地慢慢變化,從無別分化為男女。
這樣的經歷,他自己也曾有過。
當年那一場劇變後、被驅逐出雲荒,而一路獨行、尚未到天闕、就到了身上火一樣的灼熱。鮫人少年還尚自懵懂、不明白為何,身體裂開般疼痛。翻過天闕後終於支持不住,昏亂中,他將自己埋在慕士塔格山腳的雪中,企圖用冰雪冷卻身體內部的熾熱。然而,長時間的昏睡後醒來,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驚人的變異。
他終於明白來臨的是什麼。然而沒有人知道那個瞬間他的震驚和絕望。
“一切開始於結束之後。”——慕士塔格上初遇那個自稱會算命的苗人少女,雪地上扶乩寫下的判詞,那樣昭然若揭地説出了他的“過去”令他瞬間變了臉。
如果意志力能夠起作用,他絕對不會讓自己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可惜一切都無法控制。從開始到結束、都無法以人力控制。
從那個瞬間起、他對於自己這樣的身心,都產生了無法剋制的厭惡,從此不再顧惜。
身體和心都不在重要,隨便扔到哪裏都可以——反正到了最後,所有的鮫人、都將回歸於那一片蔚藍之中。然而令他厭惡的是、他必須拖着這樣的身體完成他的夢想,他還要回到這片土地上來,面對着已經死去的人。冥靈女子站在他面前,而在她如今平靜的目光裏、他看到的卻是死去了的自己。
所以,一開始看到沒有成為任何一類人的復國軍左權使自己,心裏才會到由衷的羨慕吧?可惡的是,那些人讓炎汐都為之改變。
“是啊,那笙可從來覺得鮫人比人好。”旁邊慕容修大約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不失時機地口“從中州一路過來,她從未對我這個半鮫人説出任何惡意或者輕視的話。左權使和她出生入死、她那樣喜歡炎汐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意夫人掠了掠鬢髮,嘆了口氣,輕輕拉了拉傀儡師的衣服,悄聲:“少主,皇天選中這樣的人,看來…也是命啊。我也算閲人不少,這個姑娘看起來的確天
純良。而且,你看西京對於汀、白瓔郡主對於少主…並不是所有空桑人都…”
“住口。”再也不想聽下去,蘇摩冷喝,然而忽然轉過了頭“不過,一切隨他。自己的事,旁人沒有什麼資格干涉——”
“啊。”如意夫人聽到這樣的話,心知少主已經不再執意反對,不由驚喜。
“不過,不會有好結果。”傀儡師轉過頭,不想再去理會這樣的糾紛,然而垂下了眼睛,喃喃自語般地吐出了一句話,那森冷的語調、彷彿一句不祥的咒語。
“會有好結果的。”終於將那笙頸中的血止住,抱着失去知覺的少女,冥靈女子抬起了頭,靜靜凝視着鮫人少主,語氣温柔然而堅定“會有的——已經不是百年前的那個雲荒了。她會幸福,必然會。”蘇摩一震,忽然間沉默下去。
“是,會有的。”這個短暫的沉默中,一隻手按上了白瓔的肩膀,沉聲重複,彷彿加重這個預言的説服力“他們將在藍天碧海之下幸福地生活,遠離一切戰爭混亂,住在珊瑚的宮殿裏,子孫繞膝,直到死亡將他們分開。”彷彿回應着空桑皇太子這句預言,戴在昏少女手指上的皇天陡然閃現一道光芒,映照着那笙宛如嬰兒般的臉。聽到那樣話,白瓔長長的睫
一顫,低下頭去,緩緩抬起戴着“后土”的手,覆蓋上肩膀上真嵐的手背。
那短短几句話勾勒出的景象宛如夢幻,一瞬間彷彿奪去了房中諸多人的神智。
“在藍天碧海之下幸福地生活…”那樣的聲音,不知道在在座幾個人心中發出了悄然悠長的迴音。
“是、是嗎?
…
”那樣冷定的意志力彷彿也被撼動,傀儡師眼神瞬間有些恍惚,不自地
口喃喃問“在藍天碧海之下幸福地生活…直到死亡將他們分開?”
“是的。是的。”真嵐長眉下的眼睛是堅定的,許諾般重複“將來的海國和雲荒,就應該是這樣——那不僅僅是你們鮫人一族的夢,也是我們空桑人如今的夢。而這個夢,蘇摩少主,我希望能經由你和我的手、來一起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