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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分明是個古人,衣飾着裝完全不是如今中州人的樣子,臉和手都已經僵硬蒼白得幾乎透明,可以看見皮膚下面的淡藍血脈。也不知道在雪下埋藏了多少年,它的關節似乎全不好使了,整個身子是直直地撐起,讓壓着它的厚厚積雪簌簌而落。
“鬼!鬼啊——”殭屍蒼白渾濁的眼睛看過來時,那笙終於心膽俱裂地大叫起來,拼命掙扎着,想把腳上的靴子連同綁腿一起踢掉。然而爬雪山前她做的準備實在是細緻認真到家了,無論她怎樣用力,綁腿居然還是緊緊捆着她的腳,掙不出來。
“完了…”那笙心中哀呼一聲,覺到抓着她足踝的手驀然用力,將她往後面拖去。她只好用力攀住了一塊冰柱,死不放手,卻不知以自己的力氣,能夠堅持到幾時。
然而周圍的簌簌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彷彿無數東西在雪層下活動。
那笙忍不住抬頭四顧,一下子嚇得魂飛魄散——整片的山都在動!積雪被抖落,雪下面,一個個面慘白、木無表情的殭屍紛紛破雪而出——各式各樣的上古裝束的死人,滿山遍野都是死白死白的臉。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從慕士塔格雪山背面升起,把光芒撒滿了大地,即使這萬年積雪的絕頂上,也能覺到微微的暖意。然而陽光照
在那笙身上,她只覺得絕望的徹骨寒冷。她要死在這裏了麼?跋涉了那麼久,吃了那麼多苦,如今雲荒大地已經近在咫尺,難道她卻要死在這裏?
——連天闕都無法到達,更罔論踏上那一片可望不可即的神秘土地。
不甘心…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苗人少女暗自咬緊了牙,緩緩放開了一隻攀着冰柱的手,伸入懷中,握住了隨身帶着的苗刀——就算留下一隻腳在慕士塔格雪山,也比葬身在這裏好吧?她深了口氣,驀然放開了手,任自己被殭屍拖得往後滑出,陡然回首就是一刀!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那隻拉住她足踝的僵冷的手忽然鬆開了。
她那一刀緊急收力,然而沒有練過武功,本無法收發自如,刀鋒還是劃破了厚厚的綁腿,腳踝上傳來了一陣微痛,應該是割破了肌膚。
但是,總算是自由了。
那笙來不及多想,就是一屈膝站了起來。然而準備拔腳逃命的她、陡然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太陽已經從雪山背後升起,光輝灑落大地,萬年不化的積雪映出晶瑩的光。
然而,那些滿山遍野的殭屍忽然都面朝東方跪了下去,對着從山頂升起的旭高高舉起了雙臂。慘白的臉上毫無表情,凍成白璽土一樣的嘴巴開合着,發出含混不清的呼嚕聲,對着太陽張開了雙手。雪山上,那些高舉的手臂林立着,觸目驚心。
那些殭屍…那些殭屍是在膜拜太陽?
那笙只張大嘴巴發了剎那的呆,立刻就回過神來,在那些林立的手臂中慌不擇路的奔逃。她要逃,她要逃!如果不趁着這個機會逃跑,一定會被那些殭屍吃掉…
她在齊膝深的雪裏連滾帶爬往下走,本不敢去看那些死人僵硬無表情的臉和渾濁的眼球。尖利的冰劃破了她的手掌和耳朵,她絲毫不顧,只是手腳並用地往下滾去,從那些跪拜的殭屍中穿過。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殭屍只是面朝山頂跪着,雙手向天舉起,喉嚨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嚕嚕聲,已經分辨不出瞳仁的渾濁眼睛直直地仰視着雪山之巔上刺眼的太陽,對於面前狼狽奔逃的少女視如不見。
“説不定凍了幾千年,它們都成瞎子了。”一個想法忽然就從那笙腦中冒了出來,苗人少女橫眼看了一下身側的殭屍,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跳到了一個雪溝裏。
然而,就在那個瞬間,殭屍們林立的手臂忽然放下了!它們從雪地上遲緩地站了起來,舉止僵硬,關節發出吱嘎的響聲。然後三三兩兩的,那些全身掛滿零落積雪的殭屍在雪坡上四處遊蕩了起來,彎着在雪地上撥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