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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汐…?”她猛然間到了氣氛的沉重,不敢大聲,輕輕問,走過去。
“別過來。”忽然間,炎汐出聲,抬手製止。
然而那笙已經走到了他身側,低頭一看,陡然脫口尖叫。
“別看!”炎汐拉過破碎的衣襟,掩住了他懷裡那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他右手拿著斷劍,劍尖挑著一顆挖出來的心臟,血淅瀝而下。
一眼瞥見開膛破肚的死人,那笙嚇得跌坐在河岸上,雙手都軟了,喃喃:“你、你…”屍體的頭髮從衣襟下出,竟是一樣的深藍
,宛如長長的水藻貼著河水,拂動。
炎汐沒有看她,微微閉著眼,口翕動,彷彿念著什麼,然而卻沒有聲音。片刻,他睜開眼睛,徑自將那顆挖出心臟遠遠扔入水中,低下頭,用手輕輕覆上屍體同樣深碧
的雙眼,低聲:“兄弟,回家吧。”那笙看到衣襟從死人身上拉開,直直瞪著,嘴巴因為震驚而張大,卻喊不出聲來:鮫人!那個從風隼里拉出來的、居然是個死去的鮫人!
衣襟下,那個死去的鮫人肢體已經不完全:雙足齊膝而斷,腔被破碎的鋁片刺穿,全身上下因為最後爆炸的衝擊已經沒有完整的肌膚——然而奇異的是、
著血的蒼白的臉上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表情。那樣反常的平靜、反而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看著炎汐將那個死去的鮫人推到青水邊,她連忙脫下身上破碎的羽衣遞給他。炎汐看了她一眼,默不做聲地接過來,裹住鮫人的屍體,然後推入水中。
屍體緩緩隨波載沉載浮,漸漸沉沒。最後那一頭深藍的頭髮也沉下去了。大群的桃花水母圍了上去,宛如花瓣簇擁著屍體、沉沒。
“走吧。”炎汐注視了片刻,淡淡道,用斷劍支撐著站了起來。
那笙一時間不敢開口問任何事,只是默不做聲地跟在他後面。過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很小聲地問了一句:“那個人…也是鮫人?”
“嗯。”炎汐應了一聲,繼續走路。
“你們不是同胞嗎?”她忍不住詢問“他、他為什麼會幫著滄帝國殺你們?”
“你以為他願意嗎?”炎汐猛然站定,回頭看著那笙,眼睛裡彷彿有火光燃燒“你以為他們願意?!——他們被十巫用傀儡蟲控制了!來殺他們的同類!”
“啊…”想起方才那個死去的鮫人面上毫無痛苦的詭異神,那笙一個寒顫。
“風隼非常難控,而且一旦派出、如果無法按時回到白塔,便會墜地——為了讓風隼不落到敵方手裡,必須要有人放棄逃生機會、銷燬風隼。”炎汐看著沉入水中的屍體,眼裡有沉痛的光“我們鮫人在力量上天生不足,但是靈
和速度卻是出眾的,非常適合
縱機械——於是滄
帝國在每一臺風隼上、都配備了一名鮫人傀儡來駕馭。那些鮫人被傀儡蟲
縱著,他們不會思考、不怕疼痛和死亡,到最後一刻便用生命和風隼同歸於盡。”怪不得方才那些滄
帝國戰士走得那麼幹脆,原來是沒有任何後顧之憂——那笙怔怔看著炎汐,喃喃:“那麼,就是說…你們、你們必須和同類相互殘殺?”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其實要和風隼那樣的機械抗衡,唯一的方法、就是趁著它飛低的時候,首先死
縱機械的鮫人傀儡…”炎汐轉過頭,不再看死去的同類,淡淡道“即使如此、他們依然是我們的兄弟姐妹。他們是無罪的。傀儡蟲種在他們心裡,所以死時、必須挖出他們的心,才能讓他們好好的回到大海中安睡…”炎汐走在路上,滿身的血。然而他卻將身子
得筆直,抬頭看著天上的星光。
“我們海國的傳說裡,所有鮫人死去後、都會迴歸於那一片無盡的蔚藍之中——脫離所有的桎梏,變成大海里升騰的水氣,向著天界升上去、升上去…一直升到閃耀的星星上。”走在路上,那笙聽到炎汐的聲音緩緩傳來,平靜如夢“如果碰到了雲,就在瞬間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大海、長風、浮雲、星光,風的自由和水的綿延:那就是我們鮫人的輪迴和宿命。”那笙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天,忽然間,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睛。
她轉頭看向炎汐,然而這個鮫人戰士的容依然是平靜的,沒有一絲悲慼——“抱歉,我從來不曾哭過”——片刻前,對著她的要求、他那樣淡笑著回絕。
怎麼能夠不淚呢?若是戰鬥到連同胞都是對手,要怎麼才能做到不
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