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風起 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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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側身向左滑出,閃電般反手拔劍、錚的一聲,白光吐而出。

桌上的偶人手足彷彿被無形的力量牽動著,十隻式樣各異的戒指在空氣中飛旋而來,方向、力道完全不同,帶動著透明的引線、宛如鋒利的刀鋒般切割而來。

“糟了,他們還是打起來了!”聽到外面的聲響,汀急得跳了起來,連忙想衝進去。

“別去。”如意夫人一把拉住了少女,皺眉“他們兩人動上了手、誰還能拉得開?”

“不行呀!這樣下去、主人和少主有一個要受傷的!”汀跺腳。

如意夫人笑了,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那麼,你希望哪一個受傷呢,汀姑娘?”汀忽然呆住,說不出話來。

“如果西京站到了我們鮫人的對立面上,汀姑娘,你如何呢?”如意夫人拉著少女,尖尖的指甲幾乎要把鮫人少女粉的手臂掐出血痕來“你忠於‘主人’,還是忠於我們鮫人一族?”藍髮少女張口結舌,臉漸漸蒼白下去:“不,主人他不會這樣…他是我們鮫人的恩人哪!他以前一直知道我是復國軍的人,也沒有反對啊…”如意夫人美豔的臉上忽然有可怕的表情,抓住少女,壓低聲音,幾乎是迫般地:“我是說萬一…萬一他要傷了、殺了少主,你如何?”

“我…”汀臉慘白,手劇烈地發抖,低聲道“我殺了他!”

“好孩子。”如意夫人終於微笑起來了,放開了藍髮少女,撫摸著她的秀髮“好孩子。你和你那個叛國的姐姐、終歸還是不一樣的。”在她的低語中,密室的門轟然倒了,一個人踉蹌著破門而出,勉強站定。

“主人!”汀一聲驚叫,衝上去,看到主人臉上裂開了一道傷口,血披面,形狀可怖。

“好!”西京推開她,卻是將光劍換到了左手,抬起受了傷的右手、用拇指擦了擦臉上的血,放入口中了一下。他的眼睛看著室內漠然而立的傀儡師和桌上二尺高的偶人,緩緩開口:“好一個‘十戒’,好一個‘裂’!”

“好快的‘天問’。”手過後,也已經退到了密室角落,蘇摩淡淡回答。

“汀,我們走。”西京手腕一轉,喀嚓一聲收回光劍,對著藍髮少女吩咐“我不想跟不像人的人呆在一起。”

“呃?是的,主人!”汀愣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

如意夫人奔入了密室,看到毫髮無傷的傀儡師,陡然間歡叫:“蘇摩少爺,你居然能贏西京麼?!”蘇摩沒有回答,彎低下頭,手指在地上摸索著,撿起了一枚戒指——那是方才被西京一劍削斷落地的戒指。傀儡師極其緩慢地把戒指戴回手上——右手的無名指的指上、忽然冒出了一道血絲。

被斬斷的引線另一頭,桌子上偶人的右手肘部、慢慢地,居然也有血跡透出!

“蘇摩少爺?蘇摩少爺?”如意夫人倒一口冷氣,連忙上去扶住了傀儡師。

蘇摩忽然回手捂住自身的右手肘部,指間鮮血淅瀝而落。

“主人,我們不在賭坊等慕容公子了麼?”出得門來,汀惴惴不安地問“我們還是回去吧?您的傷也要找個地方包一下呀。”

“不回去!”黑衣劍客皺眉,斷然道“我可不想和不像人的人靠那麼近!”

“呃?”汀愣了一下,不明白方才主人已經說過一遍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仰頭,遲疑著問:“主人、主人是罵蘇摩少主不是人麼?主人看不起鮫人麼?”

“想哪裡去了,”西京無奈地皺眉,拍拍汀的肩膀“我是說他沒人味兒——這樣的人還是人麼?可怕…他內心還是個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變成…怎樣?”汀莫名地看著主人,從懷中拿出手絹給他擦著臉上的血,惴惴不安“主人,你不喜歡蘇摩少主?你、你會殺他麼?”

“殺他?”西京一把拿過汀的手絹,魯地三下兩下擦乾淨“他不自殺就是奇蹟了!”頓了頓,握著染滿鮮血的手絹,看著一臉驚訝的汀,落魄劍客沉著,苦笑:“多少年了,還是第一次被人傷到。能有個那樣的對手很難得呀——他死了就可惜了。”

“主人?”汀看著西京,憂心忡忡。

西京用手巾胡亂包紮著右臂的傷,吩咐:“汀,你回如意賭坊看看慕容那個小子來了沒,我就不去了——還有…”頓了頓,劍客彷彿沉了一下,臉凝重:“還有,你回去告訴那個傢伙,要他小心一些:如果不趁早斬斷引線、他遲早要崩潰!那法子太惡毒,難怪他越修煉越不像人了。”

“什麼法子?”汀依舊莫名。

西京苦笑起來,拍拍:“丫頭,看到那個小偶人了麼?”

“看到了啊,和少主一模一樣。”汀點頭“孿生兄弟一樣,好可愛!”

“可愛?那就是‘裂’啊…”西京嘆了口氣,臉上有憂慮的神“沒聽過吧?我本來也以為不會有這種術法的——那個傢伙,是把自己魂魄神智硬生生分裂開來、把‘惡’的另一半封入了那個傀儡裡啊!然後通過本體、用引線控傀儡殺人。”

“為什麼要分裂開來呢?”汀聽得目瞪口呆。

“大約是為了避免‘反噬’吧。”西京點點頭,沉“雖然我學的是劍道而非術法,卻也略知一二——所有術法都有反作用,如果施用法術失敗,在施法者沒有防護的情況下,咒語將以起碼三倍的力量反彈回施術者本身。而即使施用成功,也會有一定的力量反彈回來,造成潛移默化的不良影響。”

“所以,許多修煉術法幻力的人,到最後無法再進一步、就是因為承擔不起施法同時帶來的巨大反擊自身的力量。”西京對著汀解釋,目光中有敬畏之“——如今蘇摩硬生生將自己一部分神魂分裂出來、封入傀儡中,用傀儡作為替身來承受反噬,那麼他就可以無止境地提高自己的修為…一百年來,他大約就是這樣修行的吧?”

“難怪少主這麼厲害。”汀似懂非懂地點頭“可是,這樣有什麼壞處呢?”西京低頭微笑起來,搖搖頭:“後果是很可怕的…蘇摩自以為能控制那個傀儡吧?卻不知在他本體修煉提高的同時、承受反噬力折磨的傀儡力量也在同時積累,漸漸脫離他的控制——到最後是他控制那個傀儡、還是傀儡控制了他?那可說不定了…”

“啊?但是、但是那個傀儡,本來不也是他的一半神魂麼?”汀還是不解“怎麼會有誰控制誰呢?”

“傻瓜,一個是‘本來’的他,一個是‘惡’的他——一個身體裡面有兩個截然相反的魂魄烈爭奪著、你說會最後如何?”黑衣劍客嘆了口氣,問。

汀怔住,半晌,才喃喃道:“會…發瘋。”

“必然會。”西京緩緩點頭,目光卻是雪亮的:“目下看來,蘇摩還能控制那隻傀儡,但也已經到了極限了吧?如果不盡快斬斷十戒上相連的引線,全面的崩潰也是遲早的事了!”

“天,我馬上去和如意夫人說!”汀驚住,跳了起來“得讓少主切斷那些引線!”西京嘆息,搖搖頭:“其實說了也是白說,他哪裡肯啊…事到如今,引線一斷、偶人自然死去,但是他多年積累的力量便要隨之散去,全身關節盡碎、筋絡齊斷,成為一個廢人——那個孩子這般孤僻桀驁,哪裡會肯…”風裡的呼嘯聲還是隱約傳來,那些風隼似乎往東邊去了,變成了小黑點。仰頭看著雲荒湛藍的天宇,劍客緩緩嘆息:“那傢伙對誰都是毫不容情…當年阿瓔遇上他、被他害成那樣,那也是劫數吧。”長風吹動劍客的髮絲,看著天宇,他微笑起來了:“明庶風起了…從東邊來的青的風啊。汀,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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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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