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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打了個包袱,背起了褡褳,準備上路。
然而,回頭看見河灘上半躺著的炎汐蒼白的臉,靜靜地闔上了眼睛,清秀的臉上有大片淡淡的黑氣——這個人,就要死在這個荒郊野外?那邊是人命,這邊又何嘗不是一條人命?終究不甘心,她忽然忍不住回過身來,搖著他的肩膀,接著追問他方才說了一半的回答,做最後無望的努力:“你告訴我,除非什麼?”
“除非…”被劇烈搖晃著,在開始失去意識的剎那,炎汐終於吐出了幾個字“雪罌子…”
“哎呀!”那笙忽然大叫一聲,抱著失去意識的人歡呼起來。
黑暗,黑暗…還是無盡的黑暗。為什麼看不到藍?
海國的傳說裡,所有鮫人死去後、都會迴歸於那一片無盡的蔚藍之中——脫離所有的桎梏、奴役、非人的待。變成大海里升騰的水氣,在
光裡向著天界升上去、升上去…一直升到閃耀的星星上;如果碰到了雲,就在瞬間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重新化為氤氳的水氣,飛向天空。
——所以他從來不畏懼“死亡”這件事。那應該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特別是作為捨棄了一切、作為復國軍戰士的他來說。何況,鮫人都活得太久,很容易到對這個世界的厭倦和絕望。他已經快要三百歲了,看過了太多的起落滄桑。
然而,為什麼眼前只是一片黑?他死後到了哪裡?
耳邊有呼呼的風聲,和奇怪的嗦嗦聲,似乎在草中穿行。
“這是哪裡?”他忍不住低低地發出聲音來,不知道身在何處、有誰能回答他。
“啊呀!太好了,你醒了!”回應他的、居然是大得嚇人的歡呼。然後他覺身子忽然一沉、重重砸到了地上——那樣劇烈而實在的痛楚、和堅實的大地的
覺,讓他漂移的意識瞬間回覆到了身體裡。
眼睛看到的還是一片漆黑,然而,那空茫的黑裡,忽然閃現出了幾點碎鑽般的光亮。
——哦,原來…是夜空。
視線漸漸清晰,他笑了起來。猛然間,夜空消失了,一張滿是笑意的臉充盈了他的視野,因為湊得太近而看起來有些怕人,張開的嘴裡兩排小小的貝殼般的牙齒,歡呼的聲音也大得有些嚇人。
那笙扔下拖著的木架子,跑到炎汐身邊,看著他睜開的眼睛,歡呼。
“那、那笙?”好容易認出了面前的人,他費力地開口,問“我…活著?”那笙用力點頭,笑得見牙不見眼,晃著懷裡那一簇雪罌子殘留的莖葉:“你沒想到吧?我正好也有雪罌子!嘿嘿,厲害吧?我厲害吧?”炎汐看著她的笑容,忽然苦笑了起來:“你、你知道…雪罌子,值多少錢麼?”
“呃?應該很值錢吧?不然慕容那傢伙怎麼肯答應帶我上路?”那笙倒是愣了一下,想想,回答,然後搖頭“不過再貴也畢竟一顆草,跟人命怎麼能比?”背後的傷口上火燒一般的刺痛已經消失了,全身的痛楚也開始緩解,雪罌子的藥力居然那麼迅速。炎汐躺在地上,搖了搖頭:“人命?
…
咳咳,鮫人也算人麼?”
“胡說八道!怎麼不算?”那笙詫異,甚至有些憤怒“慕容修那傢伙就是鮫人的兒子,鮫人又怎麼了?——個個都是美人,還活的比人長命,多好啊。”